“我依然認為我是個科學家”
——專訪世界糖業研究組織總干事Richard Cottrell博士
2010年6月16至18日,“世界糖業研究組織2010年年會”在北京順利召開,同期舉辦的以“發展中的世界糖業”為主題的研討會吸引了中國代表近90位。與世界糖業組織(ISO)不同,會議的主辦方——世界糖業研究組織(WSRO),致力于監測和交流食糖及其它碳水化合物在營養與健康領域的科學研究。大多數中國糖業界同仁對該組織相對陌生。為了了解世界糖業研究組織、了解世界上食糖與健康領域的研究狀況,6月16日,《中國糖業》記者在北京東方君悅大酒店對世界糖業研究組織總干事Richard Cotrell博士進行了專訪。

與糖結緣
從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獲得生物化學博士學位時,Richard只有23歲。畢業后他從事了14年的癌癥研究,之后任職于英國營養委員會(British Nutrition Foundation)和利茲海德食品研究協會(Leatherhead Food Research Association)。1993年1月,Richard被任命為糖業局(Sugar Bureau)理事,開始與食糖打交道。
事實上,Richard與糖結緣最早可追溯至他在英國營養委員會任職期間?!拔以谟鵂I養委員會時,曾擔任一個食糖專家委員會的學術干事,即使在那時,我對他們對于食糖的普遍認識缺乏證據仍感到非常震驚”。這也成為Richard后來進入食糖行業的原因之一。
進入糖業局后的Richard在食糖與健康領域的活動相當活躍,他同時兼任了營養學會(Nutrition Society)官員、歐洲制糖業聯盟營養學工作組(Working Group on Nutrition of the Federation of European Sugar Manufactures)主席和世界糖業研究組織科學交流委員會(Scientific and Communications Committee)主席。2004年5月Richard被任命為世界糖業研究組織總干事。
工作在WSRO
“WSRO的主要目的是向我們的會員傳達最新的科技,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方式去進行深入溝通。而另一件我們多年前便明白的事情是,整個糖業界需要做兩件事:一是資助研究,二是確保會員清楚的了解食糖與健康日益復雜的爭論?!?/span>
對于第二項工作,Richard解釋道:“在這個領域(食糖與健康)有成千上萬本出版物,閱讀這些出版物,找出哪些是可靠的,哪些是是值得關注的,普遍的界限在哪里,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事實上,有時你并不能得出結論,因為證據并不夠充分?!?/span>
資助研究項目是WSRO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因為當前食糖行業所關心的某些問題尚不能引起普通學術界的關心,但這些問題對食糖行業又頗為重要。為了不影響研究成果的真實性,WSRO設立了研究資助機制,那就是在選定資助某項研究后,WSRO不再對研究進行任何干預,唯一要做的就是為研究提供幫助。對于研究成果,即使其不利于食糖行業,也必須進行公布。這項機制確保WSRO資助的研究成果真實可信。
鑒于WSRO的行業背景,其資助的項目還是難免遭人質疑?!耙苍S你會像某些科學家那樣從字面上理解,認為由公共機構、政府資助的研究要比行業資助的研究更加可靠,然而這個假設已經被一項嚴格的研究用兩個實驗證明為錯誤的,其中一個與食糖有關?!?/span>Richard向記者介紹道,在“軟飲料會使人體重增加”的研究中,行業資助的研究結果認為“軟飲料不會使人體重增加”,而政府資助的研究結果卻認為“軟飲料會使人體重增加”,研究通過嚴格的統計分析法、平衡證據后,最終認為在普通人的一般生活中,“軟飲料不會使人體重增加”,證明行業資助的研究結果是正確的。“其實這種現象很容易解釋,因為行業資助的研究必須格外的小心,它的證據質量必須經得住人們的反復驗證和推敲。而政府資助的研究,如果給出的是一個人們已經確信正確的結論,它便會選取一個很小的、不足以進行統計分析的樣本。”
由于“食糖不利于健康”的錯誤觀點已經影響了公眾很多年,要想將其糾正必然相當困難,這不但需要WSRO孜孜不倦的努力,更需要世界糖業界攜手攻克這一難關。
C = 中國糖業
R = Richard Cotrell博士
“我依然認為我是個科學家”
C:您從事過14年的癌癥研究,后來的26年一直在各個機構擔任官員,您是否想念作為科學家的日子?
R:不,因為我依然認為我是個科學家,不同之處只是在于現在的工作不需要我再埋頭于放著小動物的實驗臺了。我職業生涯的初期從事的是癌癥研究,之后一直在做案頭研究。但是案頭研究也是研究,也是科學,只是我所做的更多的是去分析、批判他人的工作,而這項工作我認為十分必要。因為必須有人去審視那些由實驗人員得出的證據,來決定哪些證據是可信的,如果證據可信我們又能從中獲知些什么。
C:但是在有些人看來,批判別人的工作遠比自己去做這些工作要容易……
R:或許如你所說,但這是不同的工作。歷史上最著名的那些科學家中,有一些人便是通過整合不同科學家的信息得出自己的理論而知名。牛頓和蘋果的故事并不常見,通常情況下還是整個理論的問題。比較經典的例子是兩位通過發現DNA雙螺旋結構而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他們的成果便是基于他人研究的數據。
C:那您認為您現在所做的工作相比以前更加有意義?
R:這是不同的概念,我不認為現在的工作更有意義,但這是一個非常必要的工作。尤其是我現在的工作涉及兩個方面,一是分析科學證據,另一個是為證據進行溝通。過去在負責一個政府委員會的課題時,我非常震驚的發現這個委員會得出的結論不但是危險錯誤的,而且他們根本沒有這一領域最新的證據。意識到科學家們從不與政策制定者進行溝通,我感到確保政策制定者獲得最新的證據,尤其是證據可靠性的解釋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C:那您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挑戰是什么?
R:我想可能是去勸說營養學界的科學家接受“目前那些關于營養學在慢性疾病中的作用的證據是間接的和難以令人信服的,因而是不可信的”這一觀點。這樣的證據已被證明是完全誤導性的(例如“世界蛋白質鴻溝”的慘敗),在未來可能仍將如此。
“我總是對我們的會員說,如果有任何不利于食糖的消息,我們需要最先知道”
C:鑒于WSRO的行業背景,公眾怎能去信任由WSRO資助的這些研究?
R:我總是對我們的會員說,如果有任何不利于食糖的消息,我們需要最先知道。
C:然后呢?你讓這些不利消息消失?
R:不,因為WSRO資助研究的方式已經確保了它們不會消失。你會發現如果資助一項研究基于“研究結果必須公布”的條件,學者們會很不請愿,因為他們希望自己有選擇權。但我們堅持研究結果必須公布,無論結果如何。但是這些結果仍然會對社會產生影響,因此在公布這些結果的同時我們必須迅速對其警惕。在我資助研究的16年中(包括WSRO和另一個組織),盡管大量的研究提出了非常困難和敏感的問題,但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研究讓我覺得難以接受。
“WSRO的宗旨沒有變”
C:從2003年開始,WSRO年會的主題就不只局限于食糖與健康,這是否意味著WSRO的宗旨已經從“更好的理解食糖在健康、營養及其它領域的作用”變為“更好的理解食糖在經濟領域的作用”?
R:不是這樣。因為要理解食糖在飲食中的作用,必須理解影響這一作用的其它因素,其中之一便是文化和文化習慣。不同的國家有著非常不同的飲食習慣,食糖在個人生活中發揮的作用也不同。比如說,你會發現關閉非洲農村的一家糖廠將造成這一地區的人們營養不良,因為他們沒有任何的收入。明天一位來自聯合國糧農組織的專家將談到食糖在糧食安全中的作用,因為卡路里測試顯示全球還有2億人面臨持續的卡路里短缺。在許多國家,大量的食物由于變質而被浪費,這通常發生在農場到市場之間的過程,而糖卻是少有的易于保存的食物。所以食糖作為一種獨特的食物,也許會對全球糧食安全產生影響。所以我非常想聽聽他明天演講的內容。所以說,WSRO的宗旨并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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